乌黑漂亮的眼睛,很轻地问“大人需要换药吗”
那一夜,头一次由苏倾给他换药。
她刚满十二岁,个头才刚过他的腰,那双眼睛里的灵,却已能无声地同他对话,理解他全部已说或未说的心事。
他害怕这双眼睛,心底却又战栗着兴奋,抑或渴望。
解开衣服时他也不情不愿,冷眼道“出去随便换个人进来吧,仔细吓着。”
苏倾把头摇得似拨浪鼓“我会是全府最小心的,一定不让大人痛。”
他嗤笑一声“你试试”
苏倾点一下头。沾湿的帕子轻轻地盖在他伤口周围,羽毛划过似的痒。
原来由女孩子换药,果真是一点儿不痛的。
“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”他阖着眼睛问,苏倾的声音就那样轻轻地响着,呼吸落在他胸前“不知道。”
他低低冷笑,恐吓,卖弄,抑或有别的什么“宫倾了。”
苏倾默然半晌“噢。”
她清理得极认真,说话的时候就像分不出神,他便不再同她说话了。左右她还不懂。
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,倦意便上了头,屋子里静得只有烛火燃烧时偶有的噼啪声,她似乎在端详他的伤口,良久才极小声地说“大人疼么”
她知道宫倾的。
天地改换,人命如蝼蚁。明宴胸前的纱布,早让血就浸透了,拿下的时候湿漉漉,她的手指尖都麻了。
他听到了这轻轻一声,眼睛闭着没作声,蓦然感到一滴水落在伤口,沿着纹理蔓延开刺痛。
他睁开眼,看见她正惊惶地拭去脸上的泪痕,望着指尖发呆,似乎自己也诧异得很,又咬唇望望他的伤口,帕子绞在手指上,怕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“怎么回事”他骤然开口,声线是冷的,苏倾忙道,“对不起,大人”
他的手指在她发顶轻轻一拍,倒像是揉了一把她的脑袋“怎得还给我伤口上撒盐。”
苏倾绞着帕子的手指,正蜻蜓点水似的触碰他“疼吗”
这多年来,她低眉的样子一点儿没变,垂下的两排睫毛弯弯的。
明宴伸手去摸“不疼。”
苏倾闭了闭眼睛,手法娴熟干脆,咬着唇快速上了药,几下缠好了他胸前的刀伤。还拿一块干净帕子蘸了温水,仔细拭去他额上的汗,呼了一口气“大人还需静养几日,最好不要风寒发热。”
明宴“嗯”一声,利落地换下染血的衣裳,朝她扬了扬下颌“苏尚仪坐那边等我检查。”
苏倾回头,见他指的地方是床榻,脸倏地红了。
只是既答应了他,不好反悔,只得坐上了榻,手局促地放在裙摆上,将那竹叶子揉成一团。
明宴打点好一切上了榻,她仍僵直地坐着,脸憋得通红“不知道大人想怎么看”
明宴瞧着她“你想给我怎么看”
苏倾默了一下,小声说“我说没有疹子,便罢了。”
“嘴上说怎么作数”他淡淡道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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